《遠征》 明日香/繪（原畫刊載於《航空知識》2010年第5期）
1938年5月19日23時48分，中國寧波櫟社機場。兩架外形奇特的大飛機啓動了活塞發動機。富有韻律感的轟鳴中，兩機緩緩滑行，迅即加速，在跑道盡頭翩然升空，消失在濃濃的夜色中。
半年前。1937年11月12日，歷時三個月的淞滬會戰以國民黨軍的退卻告終，東方都市上海淪 陷；12月1日，日軍進逼南京，國民黨守軍戰守不力，13日首都南京亦告陷落。進城後的日軍旋即展開血腥屠殺，其做法的精神實質，是希望以此摧垮中國軍隊 的抵抗意志，瓦解中國之軍心、民心。
當時，國民黨空軍戰機已損失大半，殘存的空中力量被迫轉移到大後方。就是在這樣極端困難的條件，國民政府做出了一個大膽的決定——派飛機飛越東海，遠征日本！
遠征需要大航程轟炸機，中國空軍曾在1937年進口過9架美國馬丁公司139WC型轟炸機（即馬丁B-10B的出口型），當時尚有兩架可用，於是這僅有的兩架飛機就成了遠征日本的唯一力量。爲確保遠征成功，兩架飛機專門進行了改裝，增大了油箱。長途奔襲條件下，馬丁139WC本就不大的載彈量變得更爲可憐，於是國民政府決定在機上裝載大量傳單，對日本實施“紙片轟炸”。
負責遠征日本的兩個機組分別由第14隊隊長徐煥升和第19隊副隊長佟彥博率領。爲了完成遠征，中國空軍在華南和華中地區建立了完整的無線電導航網路，遠征人員也在重慶接受秘密遠航訓練。
1938年5月19日15時23分，兩架馬丁139WC（1403號和1404號）從漢口起飛，于 17時55分抵達預定的前進基地寧波。加注燃油後，兩機于當夜23時48分起飛，飛向日本。出陸不久，近海的日本海軍艦艇上的探照燈曾短暫發現過它們，但 雲層和暗夜成了很好的掩護，兩機未受任何損傷。
5月20日淩晨02時40分，日本海岸隱約出現在徐煥升視野中。02時45分，編隊以3500 米高度飛臨長崎。從未想到本土會遭空襲的日本軍方根本沒有實施燈火管制，兩架飛機先是投下傳單，數分鐘後又投下一枚照明彈，此後片刻，城市燈光多米諾骨牌 一樣成片熄滅。隨後，雙機編隊繼續前往福岡、久留米、佐賀，投下總計一百多萬張傳單。遠征完全出乎日軍意料，整個空襲行動中，除了零星高炮，兩機未遭遇任 何戰鬥機攔截。
03時57分左右，兩機開始返航。由於惡劣天氣，兩機不久失去相互聯絡。04時52分，長沙開 始導航廣播，隨後漢口導航台也于05時50分開始廣播。兩架飛機按照導航信號飛行，06時15分，1403號機率先看到了祖國的海岸線。數分鐘 後，1404號機也抵達中國沿海。07時12分，兩架飛機飛臨三門灣，下方錨泊日艦高炮徒勞的射擊成了向中國勇士的獻禮。08時48分，1404號機在上 饒玉山著陸，09時32分，1403號機在南昌著陸。重新補充燃油後，兩機于當日中午順利降落漢口。
清晨，日本長崎、福岡等城市的居民推開家門，個個神態愕然：屋頂、街巷、場院……到處散落著雪片似的傳單。傳單上的文字，字字千鈞：“親愛的日本人民諸君，貴國法西斯軍閥不斷榨取貴國民衆膏血，驅使勞苦民衆與中國兄弟互相殘殺，現在已經到了反抗暴舉的時期。我們中日兩國人民，緊握著手，打倒共同的敵人、暴戾的日本法西斯!”
“爾再不訓，則百萬傳單，將一變爲千噸炸彈，爾再戒之!”
中國空軍的遠征，打破了日本本土從未遭敵國空襲的紀錄。對日本軍國主義政府而言，傳單的刺激絕不亞於重磅炸彈，這紛紛揚揚從天而降的紙片，告訴他們，大海那端的泱泱大國，抵抗的精神不滅！
取自網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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