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晉
前言
1936年7月18日，抗日戰爭前夕，廣東空軍順應歷史潮流，反對割據內戰，集體北飛投效南京中央政府。儘管南京中央空軍主持人，對投效人員， 平日岐視排擠，賞罰不明，但廣東空軍人員（包括“兩廣”組成機隊人員）遵守孫中山先生倡導“航空救國”遺訓，本著“民族興亡匹夫有責”的決心，進行衛國戰 爭。當時航空委員主任周至柔是直接受蔣介石、宋美齡指揮的。該會轄有空軍大隊9隊，中隊36隊。其中原廣東飛機隊九個中隊改番號爲第十六、第十七、第十 八、第十九、第二十、第二十八、第二十九、第三十、第三十一等中隊；分屬：第三大隊、第四大隊、第五大隊、第七大隊。抗日神聖戰爭揭幕後，驅逐機隊是：第 三大隊、四大隊、五大隊；廣東飛行員在第十七、第二十八、第二十九；兩廣飛行員有第七、第八、第三十二中隊，分駐南京大較場、句容、杭州筧橋、漢口、南 昌、孝感、周家口、衡陽、廣州等地區備戰。根據地區需要進行調動。現將參加的較大型較爲顯著的戰役概況，憶述如下：
一二八杭州灣戰役
1932年，廣東西南政委會轄下之空軍總司令部（總司令張惠長）爲支援十九路軍上海抗戰，將廣東空軍組成一隊混合機隊（由驅逐機與轟炸機配合） 北上參戰。當時，南京政府轄有飛機6個隊，分駐各地區，亦有個別機隊人員參加支援。廣東機隊以丁紀徐爲隊長，副隊長（廣東航校三期）謝莽，分隊長（同期） 陶佐德、吳汝鎏、容章炳，隊員梁達文、劉沛然（美國歸僑）、余彬偉、陳信源（廣東四期）、林振亞分駕飛機7架（美制）“萊茵RYAN”、“域古 WACO”、“可塞CORSAIR”等機型，由廣州轉長沙飛南京候命。南京空軍有部分已遷駐洛陽。日軍揚言：“廣東機隊飛到那裏，就打到那裏。”南京政府 畏敵，多方阻止我隊飛赴前線，軍政部長何應欽，在歡宴會致詞中：“強調敵強我弱，不宜抵抗，你們是空軍苗子，要珍惜，不能作不必要的犧牲，以致影響將來” 等語。自淞滬戰幕揭開以後，杭州筧橋機場，已成爲日機襲擊目標。故我機隊改在杭州東南方，長沙灘臨時的喬習機場降落。估計敵機必來偷襲，立即部署作戰計 劃，以六機編隊淩空搜索飛抵上海虹橋空域，當時未發現敵機蹤迹，而蘇州空域有南京空軍第四隊（廣東航校三期）印度籍進步青年朱達光，單機與日機遭遇，終因 衆寡懸殊，人機負傷，尚能安全折返基地。這時，南京空軍第六隊分隊長（美國歸僑臺山縣人）黃毓銓婚假屆滿返隊銷假，行裝甫卸，目睹敵機肆虐，義憤填膺，未 經仔細檢查，即駕原已受傷之朱座機升空迎戰，因該機操縱系已受創傷，故在上升轉彎時，突然失靈下墜，人機俱毀。與此同時，有美國波音（BOEING）飛機 廠來華推銷員蕭特（ROBSHOR）激於義憤、發揚國際主義的正義行爲，亦駕該波音驅逐機加入我方戰鬥，不幸，亦因衆寡懸殊，英勇戰死，遺體安葬於上海虹 橋。其後，其弟偕其女兒來華憑吊。次晨拂曉，日轟炸機多架，用驅逐機掩護，轟炸喬習機場。我隊長丁紀徐率領吳汝鎏、陳信源淩空與敵激戰，約十餘分鐘，終因 飛機性能速度均遜於敵，且受敵機群圍攻，吳座機中彈受傷迫降機場外，人身幸存。同時南京空軍第二隊隊長石邦藩，第六隊分隊長趙普明（廣東航校三期趙強胞 弟），分別駕駛（美制）“可塞CORSA”及（德制）“容克CJUNKER”兩機，先後參加空戰。結果石、趙兩機均中彈負傷，迫降著陸。送醫院搶救，趙因 傷勢過重，不治犧牲，而石則截去左肢，致成殘廢。其後，南京政府電命全部機隊，撤至安徽蚌埠候命。廣東機隊留蚌埠月餘。廣東空軍總司令張惠長去職，黃光銳 接任空軍司令，才命該機隊所有人員及殘存飛機一架，返粵休整。這次戰役，敵衆我寡，是一場艱苦的戰鬥，亦是中國空軍、抵禦外敵的第一回合。
南京句容杭州會戰
日軍侵華以來，1937年8月13日，在長江口外嵊泗列島一帶，雲集海軍艦隻，企圖在吳淞口、黃浦江、楊樹浦一帶灘頭登陸。駐臺灣自譽王牌之木 梗津轟炸聯隊，分多次，每次九機編隊，使用95、96機型，企圖偷襲，摧毀我空軍主力。於是年8月14日下午，在新竹機場起航，轟炸南京、句容、杭州諸地 區，是日陰雲密布，我空軍駐南京附近各機隊戰士，依據監視哨所情報起機迎戰，由於情報時間不夠準確，使我部分機隊巡邏時間過長，主機燃料不足，必須著陸加 油。再升空時，正巧遭遇敵機向南京大較場跑道轟炸，當即被我戰士黃新瑞擊落一架，黃泮揚、蘇英祥夾擊一架日機。在句容空域，陳其光擊落一架。陳有維在杭州 擊落一架95式，集體擊落兩架，共擊落敵機六架。“六比零”戰果，我空軍戰鬥神勇，取得輝煌戰果。後來，選定“八·一四”這個日子爲航空節作爲紀念。
8月15日，隊長陳其光等，率領“霍克Ⅱ型”驅逐機七架，每機攜帶兩個100磅炸彈，先飛浙江長江機場，添加油料，再飛杭州灣東面泗礁石島，以 俯衝轟炸該島雲集敵艦。遙見濃煙四起，火光沖天，達成任務後飛返基地。8月26日，9月19日、21日、27日，10月19等日戰役，敵機多次飛來偷襲南 京、杭州諸地區，使用飛機95、96式，用驅逐機掩護。在交戰中，我副大隊長蔣其炎座機中彈跳傘，傷喉部獲救，陳瑞鈿副隊長座機雖中彈，安全飛回基地。劉 蘭清座機中彈跳傘後，敵機仍作靶標一樣攻擊陣亡。這幾天空戰，敵機亦被擊落多架。木梗津航空隊基本上被報銷。我參戰機型有“霍克Ⅱ”（美制），“亞非帝” （義大利制）。戰士有：空軍第三大隊、第七、第八中隊；杭州航校畢業學員李桂丹、劉粹剛、郝鴻藻等。廣東航校六期畢業的岑澤鎏、黃居谷、蔡志昌，杭校畢業 隊長陳有維、羅英德、劉武，大隊長王星垣，副大隊長蔣其炎（廣東航校三期）。第五大隊第十七、第二十八隊陳其光副隊長（廣東航校三期），歸僑陳瑞鈿分隊長 （廣東航校五期），胡佐龍（歸僑）、雷炎鈞、黃新瑞、蘇英祥隊員，（廣東航校六、七期）周靈虛、梁定苑、鄧從凱，十七隊隊長黃泮揚（歸僑），隊員關燕蓀、 劉蘭清、黃元壽等（廣東航校五期）。這次會戰，我戰士能以我劣勢勝敵的優勢，是戰士們敢於拼搏堅韌不拔的結果。翌日，航空委員會上校秘書長宋美齡偕勵志社 主任黃仁霖，攜帶慰勞物品親到句容機場，慰問祝捷；以流利的英語，與華僑戰士們交談和鼓勵。歸僑戰士蘇英祥彙報說：“我們這班人，不少北上投效者，被岐 視、排擠而致淘汰的，在抗戰前夕，才恢復空勤等語。”空戰後敵在廣播宣傳，承認偷襲南京失敗，受了嚴重損失。但胡說：“不是中國空軍飛行人員作戰，而是 英、美飛行員參戰擊落的。”其後“路透社”記者，親到南京和句容機場採訪報導，證明完完全全是中國空軍英勇作戰，並無一個外國飛行員。並讚揚我戰士英勇善 戰，得此輝煌戰果。
轟炸楊樹浦
1937年9月19日，日軍在上海楊樹浦登陸後，爲了迅速將陸用飛機投入戰鬥，當即在楊樹浦灘頭陣地修建簡便跑道。利用當地大的樹幹作成吊架， 裝配陸上飛機。我駐南京原廣東空軍第十六中隊，派出廣東航校六期聶盛友、汪漢淹兩戰士，共同駕駛“可塞CORSAIR”（美制），單機偵察和轟炸楊樹浦 敵軍。在俯衝投彈後，聶被地面火力擊中頭部陣亡。其後座汪漢淹身染鮮血，仍繼續作第二、三次掃射，最後腿部中彈受傷，但仍堅持飛回基地，後因傷重，截肢幸 存。同日，再派中央機隊隊長孟廣信，率領攻擊機“SHRIKE”（美制）九架，飛往該目標地區，仍低空轟炸掃射，敵損失慘重，我機隊受敵密集火力攻擊，孟廣 信隊長犧牲。
轟炸瀏河敵艦
1937年9月25日，日艦30多艘由“出雲”艦率領雲集上海瀏河。我空軍第八大隊轄下有：第十、十九、三十；三個中隊。是日，由廣東航校三期 甲班大隊長謝莽，率領“亨格爾”（HENKEL德制）轟炸機3架，第三十中隊長石友信等，分駕“馬丁”（MARTIN）轟炸機5架，分爲兩機組，由第十七 中隊長黃泮揚（歸僑），廣東航校五期胡佐龍等，分駕驅逐機“波音”（BOEING美制）7架掩護。由於“馬丁”機組航速比“亨格爾”機組快，各機組分別 在南京大較場機場和句容機場分別起航，會合編隊，前進後“亨格爾”機群每機載重炸彈500磅，因速度較慢逐漸落後于“馬丁”機群（每機載重1200磅）因 此，得不到驅逐機組掩護。本來任務是集中轟炸的，這時卻變爲兩個機群，先後向目標敵艦投彈。是日，能見度不佳，機群又缺少通訊聯絡等設備，而驅逐機群只掩 護“馬丁”機群進入日艦上空，投彈後脫離，未遇敵驅逐機阻擊。而“亨格爾”機群只好在沒有驅逐機群掩護下，進入目標投彈。脫離時，遭遇敵驅逐機多架猛烈攻 擊，該機群只靠本身火力迎敵。不久，左僚機薛炳坤座機發動機被擊傷，薛頭部亦受傷，迫降虹橋機場；右僚機廣東航校三期羅謙德座機，受敵攻擊更猛，射手中彈 戰死，該機爲求減少敵機攻擊機會，降低高度，插入領隊謝機後下方，利用該機後方火力還擊。羅座機雖中彈多處，仍能迫降常州機場；謝座機中彈，射手黃志卿戰 死。副駕駛歸僑劉煥（現健在澳州經商），將該機安全返回基地。空軍總指揮周至柔與顧問（美籍）陳納德認爲大隊長謝莽擅改命令，致遭損失，提請議處。後謝受 撤職查辦處分。其實際失敗原因，是由於機組安排不當。因“馬丁”與“亨格爾”機型不同，速度各異，差距亦大。又兼空中通訊設備缺少，會合地域選擇不當，致 使驅逐機組顧此失彼，只能掩護“馬丁”機群，變成分兩次投彈。而作戰方案，則是一切均照原計劃進行的。是役戰果，擊落敵機1架，炸沈敵艦1艘，傷多艘。
河南水冶（汜水）之役
1937年冬，空軍第七大隊、第十六中隊副隊長廣東航校四期王幹，航校七期黃成章，歸僑張益民機組，分駕“可塞”（CORSAIR美制機型）三 架。由洛陽起飛，奉命轟炸石家莊機場，偵察平漢線一帶敵情。任務完成後在回航途中，遭遇敵驅逐機多架，發生空戰，經過劇烈戰鬥，因衆寡懸殊，且座機性能速 度不及敵機，致三機均被敵擊毀，戰士光榮犧牲（該隊機械員四川籍韓師愈講）。
楊州之役
1937年9月19日，原廣東空軍第十七中隊分隊長，廣東航校五期胡佐龍，率驅逐機三架，在楊州空域與日空軍隊長“崗野猛”座機遭遇，經過劇烈戰鬥，將該敵機擊落，收拾機骸時，才知道其姓名和官階（胡佐龍生前口述）。
山西太原空戰
1937年9月19日，我國抗戰進入激烈階段，各省城鎮不少受敵空軍瘋狂濫炸，而我軍因飛機數量不足以分赴各地區保衛領空。原廣東二十八中隊 長，廣東航校三期陳其光配備驅逐機“霍克Ⅱ型”（CURTISS HAWKⅡ型）（美制）9架，奉命由陳率領飛機4架，分別由分隊長歸僑蘇英祥、雷炎鈞，隊員 廣東航校七期梁定苑駕駛，北飛太原，參與北支線（華北戰區）作戰。另飛機5架，則由副隊長歸僑陳瑞鈿率領，飛廣州地區作戰。是年9月19日以時敵9架轟炸 機經太原上空，因角度不同，陳機組正向南方轉彎升高，沒有發現該機群。該機群飛稍遠之後，陳機組遭遇6架敵驅逐機，遂發生空戰。雙方上下翻騰拼搏，激烈異 常，槍聲卜蔔。不久，蘇、梁兩座機被擊中機毀人亡。旋雷座機脫離編隊，同時4架敵機，亦脫離戰圈。後來，只見陳座機與最後那架96式驅逐機搏鬥，結果敵機 被擊落於太原郊區。陳機亦受傷墜下一間學校房頂，幸而沒有著火。學校某教師將滿面鮮血的陳救起，陳左臂中彈，面部牙齒受傷，已昏迷，但有呼吸。速送醫院急 救，再飛送湖南長沙湘雅醫院治療，兩天後知覺才恢復。被擊落之敵機，檢查屍體，發現身佩指揮刀一把，內衣刻有“三輪寬”印章一枚。聽說“三輪寬”是敵陸軍 飛機大隊長少佐，曾任過我國東北空軍教練。技術優良，槍法亦佳，自負不凡，被譽爲驅逐之王，這一次空戰死在我空軍手裏。
轟炸阪垣師團——班村
班村是位於太原北方的小鎮，是日軍阪垣師團司令部駐地。我空軍第七大隊轄有：中隊三個隊，大隊長廣東航校三期陶佐德，副職楊亞峰（雲南昭通 人），第六中隊長，杭州筧橋航校二期范伯超；第十六中隊長楊某，副隊長廣東航校四期王幹（後在平漢線作戰陣亡），第三十一中隊長，廣東航校三期鄧顯、副隊 長陳晉；駐地洛陽，任務支援華北戰區。該戰區總司令衛立煌所屬有：第八路軍，廣西系軍，西北系軍等作戰部隊，太原空軍司令陳棲霞，該大隊所屬機隊，因飛機 性能、速度均遜於敵方，故採用遊擊戰術作戰，每個中隊輪流執行任務。第三十一隊副隊長，廣東航校三期陳晉；率領分隊長三期鄭心正；四期龍榮萱，歸僑唐夏 威；隊員廣東航校七期陳景棠、胡漢能、歸僑譚雲鵬、雷國來等。分駕“可塞”機型（CORSAIR）4架，在1937年11月，飛太原歸屬陳棲霞指揮；某日，先 飛晉南長治機場，傍晚飛太原，避免日間敵機攔擊，當領隊接受任務時，陳棲霞說及：前幾天“陽明保”（太原與大同中間小鎮）機場，被我第八路遊擊戰士，僞裝 成民工，巧妙地燒毀敵機十餘架。命令明天轟炸班村——阪垣師團司令部。領隊接受任務後，提出建議：時間可否改爲拂曉，在曙光前飛達目標，陳司令贊同。領隊 返駐地，召集戰士們研討作戰計劃，決定：每機配備炸彈200磅，（廣東兵工廠産品）爆炸力較大。隊形先用“士的架”└┘└┘
└┘└┘集中火力防禦，抵目標前注意信號，改爲梯形：└┘└┘└┘└┘，俯衝魚貫投彈一次齊放，然後向東方迎著太陽光以脫離，使敵炮火不易准 確，任務完成後，低空進入山區，仍用梯隊魚貫返航。目的地：太原西南方之汾陽，或離石機場。是晨起飛時，天尚未發亮，飛抵班村上空前，遙見汽車物資累累。 敵高射炮盲目齊發，經轟炸後硝煙彌漫，火光沖天。敵炮送行，使人精神振奮，回航途中，未發現敵機，抵汾陽機場後，才發現一架敵機在上空盤旋偵察，但我機組 早完成僞裝任務，在晚霞中隱去。夜幕悄悄垂落，我們飛回太原。陳司令早已到機場等候多時了，見我們回來就說：接衛總司令電話稱，今晨轟炸成績極好，極大鼓 舞了士氣，已將詳情電報南京云云。陳並邀我夜餐，享受無核奶提、薄餅，並談明天任務。目標依前，並轟炸附近公路物資，起航時間改爲中午利用敵休息時間外， 其餘注意事項，依前進行。完成任務回航時，遠見大火燃燒，敵炮送行。這兩次順利完成任務，首先要感謝第八路軍，英勇善戰的遊擊戰士的功勞。
湖北孝感之役
1938年夏，空軍第五大隊第十七中隊，廣東航校五期戰士胡佐龍，歸僑譚笑嚴分駕“霍克Ⅲ型”驅逐機2架，在孝感空域遭遇敵轟炸機1架，被我擊 毀，機內有日寇海軍軍官7人，其中一名中將軍銜。同年某日，該大隊中隊長、廣東航校六期岑澤鎏，副隊長歸僑馬國廉，分隊長胡佐龍，隊員朱均球，鄧政熙等分 駕“霍克Ⅱ型”驅逐機5架，在周家口機場添加油料後，飛往開封。摧毀日軍駐留空中的阻塞汽球，並攻擊地面設備後，飛返駐馬店。途中遭遇敵驅逐機多架，發生 空戰，拼搏片刻。朱座機受重傷，迫降被虜，運回石家莊，受敵百般非人道迫害，不屈撞死，光榮犧牲。鄧座機亦被擊傷，迫降杞縣，得當地群衆幫助，脫險返回漢 口。我機其餘飛機安全返防。這次空戰，敵機亦被擊毀多架。朱戰士受害事抗戰勝利後，旅日歸僑道述的。（胡佐龍生時講述校對整理）
徐州助戰
1938年2月，空軍第三大隊，第七中隊移駐孝感機場，用蘇制E15機型。自敵侵佔南京後，企圖從南北夾攻打通津浦線。我空軍飛機因數量和質量 上均遜於敵，分配各戰場多感不敷，要集中緩急使用。當第五戰區戰事吃緊之際，李宗仁長官，爲了鼓舞士氣和鞏固徐州領空，要求有關單位派機協助。是年3月 17日，空軍第七、第八中隊各派出飛機9架，分三個分隊，飛駐馬店匯合。翌日傍晚，飛至歸德，拂曉出動，領隊請示李長官，瞭解敵情，接受任務，開會研究作 戰計劃：以分隊梯形魚貫俯衝轟炸炮兵陣地和掃射。任務完成後，各隊飛回原基地。戰士有：大隊長廣東航校三期吳汝鎏，隊長六期陸光球，分隊長陳業幹，廣西航 校一期歐陽森等。在轟炸掃射後，目睹火光沖天濃煙彌漫，與此同時，發現敵轟炸機兩架，從徐州方向飛來。歐陽帶領一個分隊進行追擊，不到十分鐘擊中敵機一 架，另一架墜毀。我戰士歐陽森左手被擊傷，人機安全返航。吳大隊長向李長官彙報戰況和戰鬥經過，李連聲誇獎說：“好得很！好得很！並說：希望天天來，早 （午）晚都飛來鼓舞士氣等語。
歸德空戰
1938年，徐州戰況愈烈，第五戰區要求空軍支援愈勤。是年3月24日、25日，空軍第七、第八中隊作出第二次支援。第七中隊派飛機5架，先飛 駐馬店與第八中隊飛機9架匯合。當天，傍晚飛抵歸德機場。翌日，由大隊長吳汝鎏率領第七中隊長呂天龍，戰士李膺勳、莫休、梁志航、韋鼎峙、陳業幹等分駕 E15式機型7架。第八中隊長陸光球，戰士何信、曾達池、黃名翔、江秀峰、莫火彥、黃鶯等分駕E15式機型9架。在5月25日，黎明飛至臨城空域，見城內 安靜如常，而公路多股敵部隊向南推進。我機群分兩個梯形編隊，魚貫轟炸掃射，見人馬奔跑分竄，使人精神振奮。在回航至歸德虞城上空，似有約定一般，我機群 與敵18架95式的飛機遭遇，遂發生一場激烈空戰。戰鬥多時，像足球決賽一般，上下翻騰，互相爭取開槍良機，槍聲卜卜震長空。航空委員會戰報，是役戰果擊 落敵6架。我戰士犧牲者有何信、李膺勳、莫休（座機被擊毀跳傘，敵機違返國際法仍作靶標射擊而犧牲）。受傷者有：大隊長吳汝鎏，隊長陸光球，座機著火燒傷 面部跳傘獲救；戰士黃名翔等入院治療均獲救。吳汝鎏在院治療期間，大隊長職務由副大隊長廣東航校三期林佐代理。
支援台兒莊空戰
1938年4月，日軍迫近徐州，台兒莊戰況趨烈。第三大隊第八中隊，E15式機型9架，另第七中隊和中央人員組成之第四大隊一個中隊，由周家口 機場起飛約定在歸德上空匯合，再飛徐州以北，轟炸敵增援部隊，與此同時，蘇聯志願隊（機數不詳），在開封、碭山等機場起飛配合作戰。
第七中隊呂天龍機群轟炸敵陣地後，發現敵陣地上空有一架敵雙翼偵察機。呂座機進行攻擊，敵機降低高度，企圖利用地面火力掩護逃脫。呂機窮追不 休，結果將它擊落敵陣地。而呂機因低空追擊，呂被地面火力擊中左手，因流血過多，頻於休克之際，堅持飛回基地獲救。該隊戰士梁志航、韋鼎峙回航經歸德上 空，遭遇敵機攔截，遂發生第三次空戰，梁座機被擊毀壯烈犧牲。是役空軍第四大隊一個中隊和蘇聯志願隊亦作出積極的貢獻，戰況與戰果不詳。
衡陽空戰
1938年6月間，空軍第三大隊副大隊長，廣東航校三期徐燕謀（林佐陣亡後）率部分機隊移駐衡陽，擔任粵桂、漢湘交通線空防任務。某日，敵機9 架，以“之”字隊形編隊集中火力，企圖轟炸衡陽市鎮和機場。徐率飛機5架迎戰，戰士有：黃昌琳、陳業新等分駕E15式驅逐機進行強攻。敵機群隊形初顯波 動，其後兩敵機被擊中，冒白煙，但未著火，慌亂投彈，企圖減重逃脫。我機群第二次進行強攻時，黃座機中彈傷左腮牙床，休克片時蘇醒後，忍痛堅持飛回基地。 在途中因飛機操縱失靈受傷迫降獲救。其他機群因油量所限，未能窮追，估計被擊傷之敵機可能在潰退途中墜毀。
南昌空戰
南京、安慶相繼失守後，敵艦直闖長江“馬當要塞”，使用水陸兩用機型活動頻繁，狂轟濫炸我市鎮機場。我空軍集中中央人員組成之機隊，和原“兩 廣”人員組成之機隊，蘇聯志願隊，各型飛機不下六七十架。擔任南昌、浙贛、南潯諸鐵路空防等任務。各機隊分駐附近和前進機場。看其形勢似要大幹一場，一天 有二、三次警報，間有虛驚。由於指揮機構和防空哨所，欠靈活準確，亦因我機群集中過密，起飛巡邏搜索，屢感不便，易生誤會，常失良機。1938年7月初 旬，第八中隊長，廣東航校六期陸光球，在歸德空戰戰傷治癒後，而面部燒傷皮膚仍未變色，由於殺敵心切，出院歸隊。他率領戰士江秀峰等，分駕E15蘇制驅逐 機7架，移駐南昌。某日，參加南昌空戰，其中有蘇聯志願隊27架，中央機隊若干架，共三、四十架黑壓壓一大片。來侵之敵機僅4架，分成兩小隊，從後上方偷 襲總領隊座機，只一次攻擊，我機就被敵擊中下墜，另一架被擊著火，戰士跳傘獲救。敵機以俯衝速度逃脫，這次空戰失敗了。其原因，隊形過於密集，目標過早暴 露無遺，使敵有選擇準備攻擊良機。我機群處於被動挨打的狀態，不利互相支援等等，這是血的教訓。
廣州粵北空戰（包括韶關、南雄）
1938年，日軍侵佔粵海三竈島後，擴建飛行場所，使用陸機，企圖對華南地區瘋狂濫炸。我空軍集結廣州韶關，南雄等機場有：空軍第三大隊一部 分，第二十八中隊一部分，第二十九中隊，準備打擊來侵之敵，第二十八中隊，由副隊長歸僑陳瑞鈿率領，戰士歸僑黃元波、廣東航校五期關燕蓀，七期周靈虛，三 期先學機械後學飛行陳其偉（其兄陳其光）等，第二十九中隊長，廣東航校三期何經謂，副隊長鄧伯強，戰士航校七期黃紹廉、謝荃和、關萬祝、黃廣慶、李嘉鴻、 甄天讓、吳伯鈞、黃波、黃德榮、分隊長三期譚伯勤、梁國鵬、陳順南等，使用機型有韶關廠自製“復興號”、美制“霍克Ⅱ型”、英制“格機” （GLADIATOR），首次在廣州空域迎敵。於1937年8月31日、9月10日、24日，戰士譚伯勤、梁國鵬、陳順南等擊毀敵機兩架，一架墜落白雲 山，其餘南逃出海時，其中一架墜落海裏。第二、三次在韶關、樂昌空域，時間於1937年10月7日，1938年2月14日，8月29日，發生空戰，共殲敵 機20多架。其中有一次在韶關上空，陳其偉一機搏鬥敵機三架，前空戰腳部受傷未愈，仍參加與敵機拼搏，擊落敵機兩架，被戰友稱爲“茅雞”（花名，意思勇敢 衝殺）。多次空戰，我戰士壯烈犧牲者有：陳其偉、陳順南、梁國鵬、關萬祝、李嘉鴻、甄天讓、黃波、黃元波等。1938年8月，我空軍第三大隊所轄第七、第 八、第三十二中隊移駐衡陽機場，接收英制“格機”。大隊長吳汝鎏戰傷治癒後出院歸隊，親率格機6架，移駐南雄，因機場狹小，不便多駐飛機伏擊來侵之敵。某 日，敵驅逐機9架，直飛南雄挑釁，展開激烈空戰，其程度不亞於歸德之役，因敵衆我寡，激戰30多分鐘，我機擊落敵機3架（航委會公佈），吳汝鎏、戰士馬毓 鑫座機中彈壯烈犧牲。吳汝鎏性格剛強，有無畏的氣慨，天不怕，地不怕的氣度。例如，有一次漢口會戰，警報未解除，他在機場跑道，手握紅、白旗，指揮作戰飛 機著陸加油，再升空迎戰。因而同仁給其花名爲“浪頭”亦有稱其爲“浪哥”。這幾次空戰，重傷者有：朱嘉勳、倪世同。諸烈士遺骸，後由南雄縣長，莫雄老先生 慕英雄親自督運返廣州市公葬。
奇襲敵偵察機
1938年10月，原廣東空軍第二十八中隊隊長，歸僑陳瑞鈿單機在南寧與柳州間空域發現敵偵察機一架，攻擊片刻便將該機擊落，始知是“旋風號”。同年12月，陳與副隊長廣東航校七期鄧從凱分隊長，周靈虛分駕三機在長江空域遭遇敵偵察機一架，輪番攻擊將它擊落。
武漢會戰
1938年春，日軍侵佔蕪湖，敵空軍96式飛機巡航半徑，已能飛達武漢三鎮空域，敵遂進行深入偷襲，企圖摧毀我空軍主力，乃發生多次大型空戰。 首次是1938年2月18日，2月24日，同年4月26、29日，5月27日等，敵使用機型有：95、96、97等，最後使用仿德國制之“零式”驅逐與轟 炸機，曾以幾個中隊81架，其中驅逐機占六個機組54架，編隊掩護轟炸機群三個編隊27架，分層配合偷襲武漢三鎮和機場。我空軍駐防武漢三鎮附近基地的 有：空軍三大隊兩廣航校人員組成之第七、第八、第三十二中隊；第四大隊中央航校筧橋人員組成，第五大隊原廣東機隊之第十七、第二十八、第二十九中隊，配備 機型有美制“霍克Ⅲ型”、英制“格機”、“蘇制”E15，E16等，另有來華支援蘇聯志願大隊所用機型亦是E15、E16。每次空戰敵機數量幾倍於我，而 我機型複雜，速度、性能不一，配合作戰多感不能協調，尤以敵最後使用仿德制之“零式”驅逐機比我們優越得多。不過我戰士鬥志充沛，運用戰術進行戰鬥，我隊 長美國歸僑陳瑞鈿與敵拼撞座機，受傷跳傘，事迹感人。這多次空戰公佈戰果，擊毀敵機21架，我機傷亡17架，傷亡戰士多人，蘇聯大隊長“庫留申科”少校座 機受傷迫降長江溺斃。壯烈犧牲的還有，杭州筧橋航校周廷芳，廣東航校三期周蓮如，四期張吉輝、射手黃廣利。受傷座機跳傘者，廣東航校七期王飛鳳獲救，傷亡 者、廣西航校一期莫休。受傷跳傘獲救者倪世同，廣東航校三期副大隊長林佐空戰中發動機發生故障迫降傷亡，其他機隊戰士亦有多人傷亡。參戰人員有：歸僑黃泮 揚、陳瑞鈿、黃新瑞、胡佐龍，廣東航校六、七期岑澤鎏、王飛鳳、周靈虛、鄧從凱、林日尊、劉盛芳、丘煖、杜兆華、葉思遠，廣西航校呂天龍、曾達池、航校六 期呂輯仁……等。
廣西昆侖關助戰
1939年11月間，敵軍侵佔南寧後，與我軍鏖戰于昆侖關二塘一帶。我空軍第三十二中隊，奉命與蘇聯志願隊驅逐機群和轟炸機群，支援該戰區友軍 進行爭奪戰。某日，新任大隊長（原廣東二十八中隊長歸僑陳瑞鈿率領副中隊長韋一青、陳業新等分駕“格機”5架掩護志願隊蘇制“S·B”轟炸機9架，轟炸二 塘戰場敵軍。陳機群與敵機18架在昆侖關空域遭遇戰，上下翻騰戰鬥，激烈異常。由於敵衆我寡，除擊毀敵機多架外，尚能掩護S·B機群完成任務。我戰士韋一 青中彈壯烈犧牲，爲國盡忠。陳業新座機受傷迫降獲救。陳瑞鈿座機中彈著火跳傘，面部和手部均被燒傷，及時入醫院治療，陳在桂林醫療期間，蘇聯志願隊隊長親 從衡陽趕來慰問，並雲，我隊承蒙你機群掩護，除完成任務外，而機群完全無損，表示謝意和敬意，陳後來轉美就醫改容。得其美籍舊同學（現行醫生）慕其英勇善 戰，免費爲其悉心改容治療。陳曾于1984年偕夫人回祖國探親，經上海、廣州，居穗舊同事歡慶于酒家。現仍健在美政府郵政局供職。
梁山空戰概況
空軍首腦部，航空委員會上層領導，在歷史過程中都存在權力和派別矛盾，互相猜疑，推諉。兼有嫡系和雜牌的分水嶺。建制屢改，時而要求權力集中， 時而分而治之。例如：成立空軍總指揮部，前身是軍令部，和軍政廳具屬於該會。抗戰中期，因飛機損失，人員傷亡，亟待休整。乃成立一驅逐總隊，先於梁山後移 蘭州伊寧。二轟炸總隊，先于遼寧後移成都，空軍各大隊和中隊除保留番號建制外，概由該總隊先後整訓待飛機補充，分駐各地區作戰。1938年9月，驅逐機有 第三大隊三個中隊，第四、第五大隊有二至三個中隊，另有十五、廿五中隊，先後撥歸該總隊管轄，飛機與戰士，均要補充。1938年11月，梁山發出空襲警 報，由蘇聯顧問組長總領隊，率領該組E15驅逐機5機架，爲第一梯隊，第三、四、五大隊和第十五中隊各組成一個分隊，每分隊飛機3架編隊跟隨搜索巡邏約 30分鐘，總領隊由於隊形密集整齊，未發現敵機，而分隊採用疏散隊形，已發現敵轟炸機9架，由北向南飛來企圖偷襲。待總領隊發現敵機時，才疏散隊形，尋找 攻擊良機。我機群作迂迥轉彎時，敵機盲目投彈減重，加速逃遁。我機群逐追不及，戰士們深感不快。這次經驗教訓，說明部署不周，未及早分層搜索，大編隊聯絡 不易，使得喪失良機。同年某日，敵轟炸機9架又來偷襲，第八中隊長廣東航校六期陸光球等，分駕E15驅逐機4架，第四大隊E15兩架，第五大隊“格機”3 架，第十五中隊“霍克”2架，混合機型共11架，以疏散編隊進行分層攔截，攻擊槍聲響徹雲霄。首次攻擊未見敵機著火和墜落，只見其隊形騷動，倉惶投彈，加 速逃遁，其中兩架已冒白煙。第二次攻擊良機已失，追不及了。後來航空委員會電告：“該敵機是由漢口起飛，返回武昌機場時，僅3架著陸，其6架可能在回航途 中因傷墜毀等情況。我第十五中隊戰士廣東航校六期黃元壽座機油料告罄迫降機毀人安全。該隊中隊長廣東航校四期陳蔚民座機著陸受傷，著陸時致螺旋槳損壞，人 安全，其餘各機安全降落。
蘭州空戰
抗日戰爭進入第二階段後，新疆、伊寧、哈密、甘肅、蘭州等地區是西北唯一補給的國際路線。尤以飛機器材、作戰物資多賴此線。該戰區駐有：空軍驅 逐總隊，總隊長廣東航校三期劉炯光，副職杭州筧橋航校王星垣、毛瀛初，集結各驅逐休整機隊，待飛機補充。當時駐蘭州有：中央機隊與二十五中隊，原廣東十五 中隊和第十七中隊。戰士有：廣東航校六期黃志剛、余平想、潘作霖、李德標、黃居谷、廖穆科，陳崇文、陸光球、岑澤鎏，歸僑馬國廉，廣西航校曾達池、呂天 龍、黃名翔等。同時有：蘇聯空軍志願驅逐隊協助保衛西北領空。1939年2月至3月間，敵空軍多次偷襲蘭州，每次多以九機編隊，使用義大利制之“菲亞特” 轟炸機型，由山西運城起飛。有一次偷襲蘭州空域，被我機群迎頭痛擊，擊落敵機6架，另一架負傷飛至西安與潼關之間墜落。這次由岑澤鎏、李德標各擊落一架， 其餘是集體擊落。我機隊使用E15，E16機型，蘇聯機隊亦有起飛助戰，因搜索空域不同，未與敵機遭遇。事後，該大隊長表態：“失掉效力機會”，激動地哭 起來。其後，又有一次敵機群（其架數憶不起來）又來挑釁，被我機群擊落一架墜落臨洮縣境，在敵機飛行員殘骸中，檢出牙章一枚，一面刻著：敵部“入南京城紀 念”。另一面刻著：在蘭州空戰慘敗“紀念”兩行字。蘭州多次空戰，擊落敵機18架。抗戰勝利後，臺灣同學陳君，出乎意料巧遇昔日服務日空軍轟炸中隊長，交 鋒對手，取名爲“雷震宇”。談及：有一次他率9機偷襲蘭州機場，備受激烈攻擊，只剩下3架飛回基地，又說：“這幾次空戰，被你們擊毀機數不止十八架”雲 雲。
飛送醫生到敵後固始縣
1939年秋，李品仙部駐河南固始縣立煌等地區，位於敵後。這條航線，要經敵前進機場多處，可能遭受截擊。李品仙曾將此情告訴李大夫，該醫生是 上海南通校長，桃李滿西南各省，是蔣介石侍從醫生，名叫李念和，年逾七十高齡，要到敵後河南固始立煌等地區，治療廖磊軍長。我問：“你怕不怕敵機攻擊？李 說：你們不怕，我何懼之有呢？下達任務的是航空委員會參謀處長羅機，他親到轟炸總隊挑選廣東航校三期陳晉、歸僑馬儉進乘坐機底載李念和駕駛美制“伏機”一 架，由成都起航，薄暮到洛陽機場，立即將機推出機場僞裝，因該機場極接近敵運城機場。翌晨拂曉，低空飛越嵩山經許昌空域，安全飛抵固始機場，迎接人員協助 立即把座機推出機場旁僞裝掩蔽，官兵一片充滿熱誠的歡呼，說什麽只有兩廣飛行員才有膽量飛來的讚揚話語。這可能是由於兩廣人員組成之空運大隊，經常飛老河 口和河南敵後市鎮送款和物資之故。據該總部參謀長某雲及：廖磊軍長病危在“立煌”已昏迷，希望不大，軍部已備有大夫搶救中。叫李不必前去，可卸下藥物，立 即飛走，以免敵機前來騷擾等語。我座機乃從高空飛回洛陽疏散掩護，此時，才發現尾輪內胎損壞，缺備件更換，後用破軍衣填充，勉強使用。翌晨拂曉，又以高空 直飛梁山轉成都。在飛近梁山，遠見我方機場飛機多架起飛，估計我機起了懷疑。我座機僞裝成敵97式，故起機迎戰。我座機立即以大角度急降高度，通過機場一 周然後著陸，當時缺少通訊設備，尚能避免發生誤會，後來駐梁山副大隊長，同學鄧伯強茶話時說及：“你知機，沒有打死你”笑語，此次完成任務，得了航委會傳 令嘉獎，並獎給羅斯福布（優質）料一套。
轟炸運城
日軍侵佔山西運城後，擴建飛行場所，雲集機隊，企圖破壞我西北西南各省市鎮。1939年秋初，我空軍經過多次較大型的空戰後，轟炸機隊部分有待 休整。番號保持，撥入成都轟炸總隊訓練，待飛機補充，筆者曾在該總隊兼任高級飛行訓練大型機種。1940年冬初，報稱敵運城機場雲集飛機，我總隊擬定作戰 計劃，使用日前在廣東韶關廠裝配之美制“伏機（VULTEE）”輕轟炸機，投入戰鬥，派出第十隊隊長（筧橋航校）劉福洪，僚機劉俊，歸僑馬儉進等，首次出 動（分兩批），在10月21日分駕伏機三架，滿載小型殺傷彈和燒夷彈，先飛陝南機場加油料後，以低空奇襲運城機場。投彈後，目睹火光沖天，返航先飛西安， 翌晨拂曉飛成都。回航途中，劉座機之發動機發生故障，初見冒煙，繼之爆炸，劉跳傘降落深山傷亡，僚機安全返防。是役，未發現敵機追擊，後據情報說及：燒毀 敵機35架，防空敵酋亦因此被撤職。翌日，有敵機多架偷襲我西安附近各機場。第二批由廣東航校七期方汝南，筧橋航校八期周景愚等，亦分駕伏機3架，轟炸目 標，同前，起航後在半途，因故奉命折回基地。
成都會戰（包括太平寺、雙流、新津等空域）
1938年4月23日，1939年11月4日，1940年3月4日，5月18日，1941年3月14日，發生了較爲大型空戰有5次。敵空軍在鄂 西宜昌、當陽、荊門、鍾祥等前進機場起飛，偷襲成都空域市區和機場，機數逾百架次，我機數量和性能、速度均遜于敵，尤以敵最後使用仿德國制之“零式”驅逐 機速度快、性能優爲然（但其油量少，戰鬥時間僅有20分鐘左右，就要脫離回航）。首次偷襲多用96、97式驅逐機掩護轟炸機73架，我軍仍使用美制“霍克 Ⅱ、Ⅲ型”和英制“格機”、蘇制E15、E16式諸機型迎戰。當時，我防空監視哨所多次分辨不出敵機型號，受了一定程度的影響，因此吃了虧。那時成都空軍 司令是楊鶴霄，總指揮毛邦初。這幾次空戰，我損失隊長歸僑黃新瑞，廣東航校七期中隊長岑澤鎏、副隊長周靈虛、譚卓勵。二十九中隊，廣東航校六、七期江東 勝、林日尊、陳桂民、陳桂林、萬應芬等戰死。受傷者有廣東航校七期王飛鳳、葉思強，筧橋航校八、九期見習飛行員等10余人，敵機亦被我擊毀多架（未統 計）。航委會主任周至柔等，向上級推卸責任，把楊鶴霄撤職，把第五大隊（原廣東機隊）撤銷大隊番號，稱爲無名大隊，人員要戴佩“恥”字臂章。
重慶會戰
成都會戰之後，敵空軍集中力量，狂炸重慶。國府參政議員和大人物，多次遇空襲，遂責空軍無能。毛幫初受了上層的壓力，觀其意圖，擬作出孤注一擲 的設想。乃挑選各隊有驅逐作戰經驗優秀的戰士迎敵，中央機隊有：樂以琴、湯蔔生，廣東十七隊長胡佐龍，分隊長曹飛、鄧從凱、王飛鳳、黃廣慶，廣西機隊有： 曾達池、呂輯仁、譚漢男、張柏壽、江秀峰、陸光球等，仍使用“霍克Ⅲ型”和“E15”、“E16”，“爹華旬”等機型。空戰日期：1940年4月22 日，5月20，5月24，7月16、22日，9月13、22等日，又1943年8月23日，有一次敵轟炸機36架，配備“零式”驅逐機分兩層掩護偷襲重 慶。我方經過艱苦拼搏，擊毀敵機多架，其中一架，是日空軍自譽爲轟炸之王“興田大佐”，被鄧從凱戰士擊斃，收殮屍體始知其名。我戰士犧牲者有：鄧從凱、曾 飛、丘煖、丁壽康，受傷者有：王飛鳳、胡佐龍。
奇襲宜昌機場
日軍侵佔武漢、宜昌等市鎮後，把原飛行場所擴建，集結大量飛機，企圖破壞我後方市鎮，毀我有生力量。我空軍在經過幾年劣勢苦鬥，外援不繼的形勢 下，曾與友軍炮兵商議，組成襲擊隊，伺機炮轟宜昌機場和敵炮陣地。在宜昌市西南方“津關”，長江南岸之重疊高山上，以密林掩護，裝上十公分口經之加農平射 炮兩門，在2000公尺高山平射，射程可達9000公尺。我空軍建議負責人由張崧生擔任（張是廣東省人，早年畢業於義大利騎科和空中偵察科；抗戰初期參加 原廣東空軍第五大隊，任主任參謀）。炮兵人員由駐地陸軍派出。1943年初夏，在夜幕低垂，敵機歸巢加油的紛忙之際，利用快速齊襲。敵機群中彈燃燒火光沖 雲霄。據情報：是次毀敵飛機30多架。敵酋爲之震驚。翌晨拂曉，敵機群由荊門、鍾祥、當陽等前進機場起飛轟炸和掃射該山地，而我們戰士早已撤退，全無損 失。這次戰果，堪與我機群轟炸運城機場蓖美。（張崧生早年尚在新加坡經商，是他日前口述的。）
後語
一、抗戰前夕，我國空軍組成有34個中隊，廣東空軍投效改編爲9個中隊，廣西空軍編爲4個中隊，戰士們都能一致共赴國難。由於作戰地區各異，未 能一一憶述。機械、電訊、場站等地勤人員，也貢獻出血與汗。這些航空苗子，本著愛國熱誠，在各戰役中，創造出不少可歌可泣的英勇戰果，爲緬懷先後戰友，勉 之自己，激勵後人，而作此追記。由於爲時過長，勢有錯漏之處，請諒之！正之！
二、筆者在1942年調充中央民航公司任駕駛員，陳納德組成飛虎隊以後，空戰處在順境，雖知一二但不夠具體故停筆。長春陸光球，在美加同學劉錦濤、王飛鳳、陳其光、陳瑞鈿、黃肇廉、郭玉林、馬儉進等給了我不少史料與意見，在此表示誠懇的謝意外，還望指正。
廣州文史資料存稿選編第三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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